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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海|理发

发布时间:2021-12-02     浏览量:125


出生时给全家带来了惊喜。传统观念重男轻女,加上前面已经有5个姐姐,奶奶尤其盼望家里添个男丁。

过去旧社会甚至现在一些观念保守的农村,家里少了男丁,就难免会受人欺负。我大学同学新建虽然长得瘦小枯干形似迷你版的巩汉林,但家里有5个哥哥,在荥阳老家的村里经常横着走——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1969年农历大年三十爆竹声声、举国同庆的中午,爸爸从菜市街第三人民医院兴奋的骑着自行车、跑回了苑陵街的家,向奶奶报喜:“娘,生了、生了,白胖,可沉啊、有8斤半啊......”奶奶紧张的打断他:“小儿(男孩)还是妞(姑娘)?”爸爸故意逗她:“可喜欢人个大白胖丫头啊!”奶奶哼了一声,说句:“9斤也不景(喜欢、可爱的意思)人!”摔了手里的擀面杖、扭头用围裙擦着眼、往北屋走着生闷气。

鲁迅先生的小说《风波》中主人公“9斤老太”就是因为出生时9斤而在她家乡驰名,这是很多年留下来的习俗:出生儿体重意味着身体好、生命力旺盛......

爸爸忙赶过去拉住奶奶,说:“逗你呢,是个小儿!”——奶奶“啊”的一声转身向厨房跑,“我赶紧给雪雨(妈妈名字)做饭、炖鸡汤!”,还冲正在大屋里写作业的大姐喊:“爱莲儿,快去福寿街小吕宋(菲律宾华侨开的著名布店和服装店,相当于现在的隆庆祥)扯几尺好布,我给你弟做衣裳!”......

那个飘雪的年三十中午,瞬间充满了过年的节日气氛。

所以自小备受宠溺,到7岁上学前还常穿着姐姐淘汰下来的花衣服,彩色猴皮筋扎着小揪揪,拉着妈妈的手,走在街上被她们同事误会:“哎呀,你看恁家6妞长了多好看呀,白的真资腻,鬼头洼物、喧胖滥肿咧!”顺手还捏着我的小胖脸蛋......妈妈很生气把她把我小腮帮捏的变形流了口水的手狠狠打掉、说她:“会不会说话,你这到底是夸俺呢还是骂俺呢?”!

这样打扮其实还有个原因:出生后因为怕咯着我脑袋,奶奶不让用小米枕头矫形,婴儿的我可以随便睡,以至于睡得后脑勺奇大突出,俗称大犇儿头。毕竟人还是方头方脑显得好看。

有种说法是,这种大犇儿头人都聪明。其实人聪明与否和脑袋的形状毫无关系,倒是和脑容量的多少有一定关联。科学调查,人的脑容量确实有差异,爱因斯坦的脑袋据科学家解剖分析,脑容量比常人大1\3。这就是有的人经过努力可以考上清华北大,有的人你使死他也不中的原因,所以很多时候尽力了、不留遗憾就好,其他的不必强求。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1976年,陈景润攻克了哥德巴赫猜想之11等于几的问题,声名鹊起,成为众人膜拜效仿的英雄和偶像。人人心中都有成为英雄的梦想,很多人开始沿着陈景润的英雄之路苦苦求索、潜心钻研、“茅塞顿开”后、惊喜的联系中国科学院数学所:我完全解开了哥德巴赫猜想之谜!

很多年间这种骚扰不断,中科院数学所不厌其烦、有年不得不在《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这些狂热的数学爱好者年轻人居多)等主流媒体发布公告:不要再做这些徒劳无益的事情了,每秒计算1万亿次的银河大型计算机(当时我国已研制并投入使用,前不久已研制出每秒1000万亿一次的,我们才进入了大数据时代)都算不出来,单纯靠热爱、勤奋和自己的大脑,想解决这个数学难题无异于“骑着自行车上月球”!

我不聪明但不算笨人,小学时被高年级学生起了外号“大问号”,常正在福寿街小学黄土大操场走着、头顶红色主教学楼35年级的大孩子喊我:“大问号,来帮我作一下这个数学题”......我是3年级,已经可以解答5年级的数学难题了。前些年东东小妹小伟生了孩子后就说:“把孩子睡成小海那样的大犇儿头,聪明”......

只是这样奇形怪状、“鬼头洼物”的大脑袋,不仅大还不规则、而且头发浓密如北欧斯堪迪维亚半岛上挪威的森林——理发成了难题,怎么摆制都不好看,使少年的心里微微有点自卑......心理想着,老天爷呀,我这头咋这么大啊。

不能怪老天爷,我头确实大——妈妈的厂子就是制帽厂,计划经济时代为部队生产军帽。最大的型号是60的,这个标准现在已无从查起,但是60号已经是成人的极限大号了,大概相当于现在男装的xxxxxL,就是姚明才能穿着得体的那种。

难忘的是,5岁那年冬天,爸爸从大兴安岭林区出差为这个城市催发木材,三年的长差结束回来,在大屋的灯下,妈妈为了给他个惊喜,从厂里专门拿了最大号的60帽子三个,给我试戴,最后爸妈累的一身汗,戴不上,失望的说:“这孩子脑袋咋这么大啊,这都戴不上!”就差气的没办法,把房梁上装小米绿豆的藤编大笆斗扣我头上了......我其实也很伤心。后来我一直不戴帽子,直到如今。哪怕是零下10几度的极端天气......

1998年去北戴河团中央培训班培训,到北京时去团中央招待所住宿登记时,几个团干忙着,我说了个在故事会上看的笑话:“一个小孩儿放学、哭着回家,他妈问他:‘哭啥?’孩子说:‘我同学笑话我头大!’他妈说:‘嗐,你头一点都不大,别听他们瞎说,你去粮店买20斤面吧’。孩子说:‘那给我个面布袋’。他妈说:‘要啥面布袋啊,你的帽子就绰绰有余’”......吧台里几个服务员小姑娘笑昏在椅子上,带着眼泪埋怨我:“你还让人干活不让!”......

 

头大又不太规则,理发成了难题。一般是爸爸勉为其难的带我到德华街的人民理发店,陪着笑脸给师傅点根烟、说些好话,让师傅帮忙推个参差不齐的“茶壶盖儿”,这样的“茶壶盖儿”伴随我走过了不少年。直到有一年,大姐夫实在看不过去了。

他下乡知青时是连队开大拖拉机的,这相当于知青连的三号人物,在百十号的连里,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可见能力很强、见多识广、比较时尚,这年暑假带我还是去的人民理发店。他知青同学刘菊花心灵手巧,被单位市服务公司派到广州上海进修美发两年,学成归来回了人民理发店继续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大姐夫一路上鼓励我说:“她一定能解决你头的难题!”进了店,刘菊花忙完一个顾客的脑袋。对排队的人们抱歉的编了瞎话:“不好意思啊,你们得稍等片刻,俺弟昨天吃了三个大西瓜、今天拉稀,我得先给他理!”就在我头上忙碌起来......

天太热,房顶的大吊扇仿佛也失去了功力,有气无力的转动着(实际是不敢开太大,太大,头发茬子满屋乱飞),刘菊花累的一身汗,我的头理了不到一半,她就泄气了。

不能理一半就出门,阴阳头、那走街上多有碍观瞻啊!没办法她把她师傅从楼上办公室请下来,继续下去。她师傅因技术精湛,为人和善,已是这个店的经理。下了楼洗洗手撸起袖子,喊了声“加油”,为自己鼓了气——准备在我头上大干一番。

不一会儿,师傅也满头大汗的败下阵来,感叹:“世上还有这么难剃的头?”他也较真,说:“不中,今儿我还非的把你的头剃喽!你等着啊,我请我师傅去!”

只见他跑出店门,飞身骑上飞鸽牌28加重双梁自行车“飞”入二七广场的茫茫人海......

店里理发的来来走走、都理好了头各忙各的去了;窗外对面老蔡记蒸饺的食客进出了好多回,街上的人流也稀少了许多......1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们终于到了。她师傅的师傅也就是刘菊花的师爷,是全城最知名的8级理发师,现在叫高级工人技师,相当于大学正教授级职称。

老人80多岁,个字不高、身体硬朗,白发抿的流光,一身蓝咔叽中山夏装,全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索。家在西郊煤矿机械厂住,所以经理接他来到这里得有个时段。

老人前后左右、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观察我的头15分钟后,拿起推子下了手......1个小时后,老师傅气喘吁吁的擦着汗,说:“好了,总算理好了。不过孩儿,你以后就别来俺这理了,你这脑袋剃着太费脑子,到哪儿都一样,随便吧”......有点让我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别人失望了,咱不能自甘堕落、破罐子破摔,不到弹尽粮绝、弦崩弓断、四面楚歌时绝不放弃,一直在努力。像大学时,我就烫了一次发。

当时街上已经流行烫发,男的女的都乐此不疲。姐姐们还买了简易的电卷发器,就是著名的喜剧电影《瞧这一家子》中,刘晓庆演的角色张兰用的那种。在家里试着自己烫发,效果还很不错。站在时尚的时代,我又被“撕心裂肺”卫素西抛弃,想着要重新振作起来,就从改变形象开始。

有次发了津贴,揣上钱,骑车回家路上经过郑大市场街,我观察好久了,这条街和交通路交叉口有家国营理发店,看着不错,因为里面烫发出来的时尚男女都很高兴,吹着口哨就骑车带着女朋友到对面郑大校园里兜风了。

进去找个理发师大姐把头发烫了。可能是技术流派原因,烫好了,是满头小卷那种,酷似还没有换白皮肤时的黑人摇滚巨星迈克尔.杰克逊。后来有班上看不过去的时尚女同学伍媚丽说,“应该再拉直一下,就成好看的大波浪了。那样卫素西或许还会再考虑考虑?”......

我也不懂,加上魂不守舍,情绪急躁,2个小时烫完了已经难以忍受,匆匆出来骑车回家。到了中原路京广路交叉口等红灯时,有两个壮汉骑车违章斜着慌慌张张丧家犬般从我们的车从中强行通过,因为交警在远处喊着追赶他们。

他们穿着工商或者税务的制服,这两种制服当时很接近。一个货挂在我车前轮上一头栽在地上,爬起来恼羞成怒,抓着我脖领子一拳打在我面门上,跌落尘埃......是拳王霍利菲尔德擅长的直拳,如果是泰森的勾拳估计我会当场昏死过去,如果是后来更厉害的、乌克兰白人世界拳王克拉琴科的大摆拳可能就一命呜呼了。人生没有如果。

脑袋里嗡嗡响着,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做梦一样恍惚的坐在地上看他同伴忙拉着他上了铁六中门前的人行道骑车逆行逃窜,绿灯亮了,经过我身边的人们看着坐在地上的我,纷纷摇头叹息:“唉,现在这社会,啥风气、净欺负人家农村人!”——大家把我当成进城务工青年了,就因为刚烫了一头小卷......

物极必反,事情往往在山重水复时,眼前就会柳暗花明。这是因为嬉皮士文化传入中原地带,男孩子开始以披肩发为美。

初中同学海平19中毕业后成绩不佳,上了技校。是个好技校,在桐柏路西站路国棉三厂后面,有个小巷过了几个国棉厂的内线铁路走到尽头,高高的围墙那面是朱屯村的野地,临着围墙是他们学校——城建技校。毕业分配都在城建系统,不几年就是包工头,到处修路,收入不菲、生活殷实。

这所学校也叫园林技校,校园不大,院子中央有个不小的专业玻璃花房。大学无聊时找他玩,去过几次。认识了他们好多同学。其中有刘长林。

刘长林最显眼的是留着披肩发,而且收拾的很干净。他父亲曾在铁路局负责过车皮,一个光头慈眉善目的高个子老人;他母亲是贤妻良母,我多次在他家看到她受到刘长林的呵斥。家中老7,又是唯一的男孩子,娇惯的比我更甚许多......

刘长林有几个特点,一个是嗓音沙哑而婉转,说话时偶尔还伸一下兰花指,这可能与他是家中独子有关,上面6个姐姐;二是不吸烟,但坐在一起掏出来就是石林以上的牌子,当时我们还都吸1块多的彩蝶和喜梅,中国有6大云烟之说,分别是云南昆明卷烟厂的云烟和大重九;玉溪卷烟厂的红塔山和阿诗玛;曲靖卷烟厂的石林和楚雄卷烟厂的恭贺新禧。最便宜的石林也要4元一盒。

三是酒量不见底,我们一起喝过多次,从未见他喝醉过,听他说跟他姐夫有关。他一个姐夫是铁路公安的领导,还是著名作家,出了很多小说和影视剧,现在还能记得的有电影《伏虎铁鹰》和电视剧《风流铁警亡命匪》。写作者多擅长烟酒,从他小时候就带着他这个小舅子出入酒场,把他灌出了酒量。

四是宽肩细腰,留着披肩发,虽然眼睛小,但面目尚属清秀,有点后来流行的韩国范儿。对妈妈姐姐经常出言不逊,对朋友尤其是女孩子却甜言蜜语,反应奇快、古灵精怪。常在大街上出人意料的言行追到不认识的美女,我在绿城广场亲历过一回。

另外他在社会上混过,办事能力还是可以的。有次是到他家闲坐,他正和几个小学同学商量筹办一个同学结婚的事情,看他说的头头是道,安排的井井有条。

他家当时在铁路苗圃里面,临着熊儿河那座黄色的老楼,因为他父亲有一定级别,住的是挨着的两套房子。

铁路苗圃曾经是我青少年时期的神秘所在。当时向南最多到过陇海路,走到铁路高桥下,看着铁路文化宫一旁沿着高大的铁路路基延伸进去的小道,心里想过:那里面是哪儿啊?

铁路苗圃的资料已经查不到了,印象是1904年北洋重臣张之洞力主卢(京)汉(广)、陇海两大铁路在郑州交汇,这座城市围绕铁路各项事业发展奇快。

铁路建设和管理维护初期请了很多外国专家,其中有两个浪漫的法国人弗朗索瓦和皮埃尔,难耐中原小城的寂寞生活,集资在苗圃那个位置建了个俱乐部,就是现在的会所。平时闲了人们在那里听音乐、喝咖啡、泡美女......

俱乐部门前最初有个花园,后来随着时代的需要逐渐发展为苗圃。围绕四周聚居了大量铁路员工家庭,解放后日渐繁盛,小路南面可以通到航海路对着老中州大学那里。

后来对那一块儿熟悉了,还在那里搞过活动。大概是2005年,我参与组织了当年的全省青少年安全活动月启动仪式,就在刘长林家再向里面走的二七区福华街办事处铁路苗圃社区,因为有省市重要领导参加,坐车进去时,看到每个大小路口都有公安民警在站岗、如临大敌......

铁路苗圃社区曾经是全国青少年文明示范社区,这是很难得的荣誉。我市当时还有一个获此殊荣——管城区西大街办事处平等街社区,在全国更有名、在那里搞观摩活动次数也更多。

他们班还有个张扬,更为另类,是这个城市水平最高的霹雳舞者,前段时间看资料显示,那个年代郑州居然是全国霹雳舞的中心,没想到文化相对落后的这个城市在这一项居然全国领先!霹雳舞者张扬的发型更另类,是两边剃光、中间一道山脊样的发型,让我想起小时候家里养的大公鸡!

后来知道这是起源于土耳其、阿富汗兴都库什山脉游牧民族的“莫西干”头......

和他俩熟悉了,改变头发落后面貌的想法愈发强烈,张扬的莫西干头就算了,披肩发刘长林的倒是使我想入非非......受他影响、为了解决理发难题,也想试试披肩发,回学校和辅导员李老师说了,老师说:“年轻人想突出个性是好的,但你毕竟是学生干部,留个披肩发在校园里招摇过市,影响是不是不太好?”......

没敢理披肩发,但我头发特别浓密,让它自由生长,时间长了,成了半披肩发,就是这些年偶像男星流行的那种发型。去年女儿帮着我整理给单位报的材料,看到我毕业证,惊叹:“哇塞,我爸上学时那么潮啊!”

2018年初冬,坐在病床上,一大早接了刘长林电话:“我几月几日结婚,你可得来啊!”我问他:“你这都四婚了吧?”他说“是,没办法啊,小美女追的紧、没办法孩子都快生了。”我抱歉说:“恭喜啊,双喜临门,只是哥现在特殊情况,不能前往道喜了,你老婆孩子一起来,算是双喜临门,我给你随两份礼、发两个红包啊!”......

理发也得想办法,或者说也是顺其自然的事。刚进机关时,已经流行起黑风衣大背头,苍蝇爬上摔跟头......就像《上海滩》电视剧中周润发和吕良伟那样。我也开始买摩丝,最早叫发胶,在头上抹得多了,梳子向后使劲梳,也像那么回事。

只是发现自己的发质比较硬,经常在单位时间不长,后面头发就翘了起来,又很烦恼。在互助路周围寻了几年,没有可以解决问题的理发店,这时已经叫发廊了。有个萍萍美发,过去在老互助打印店旁边,后来搬到斜对面邮电设计院临街房,偶尔碰巧了可以理的很好看。但要价越来越贵,不敢去了。

发现一个好地方。机关曾经挂职的副部长小郭,谈得来,成为兄弟。经他推荐,他家家属院里有家理发店成为后来长期的根据地。

这是两个东北女子所开,位置在小区里面公司领导的平房小院临路的临时房,东北也是援助内地建设的主要工作人员来源地之一,尤其是重工业。

两个女子是姊妹俩,算是东二代,原在厂里的理发店上班,后来厂子不行了,理发店关门,她姊妹俩在这里赁屋开店。

技术很好,每次都轻松的把你头理的舒舒服服,洗完了照着镜子觉得自己是刘德华。而且只需2元(后来涨到3元),当时市面上男同志理发最少也得10元了。

速度还很快,大概20分钟搞定。还有更快的,有次春节前后,到了店门口发现关门了,姊妹俩回了东北老家。无奈出来在前进路伊河路交叉口还有一家,也是过去厂里理发店几个女理发师出来开的店。

穿过卖菜的地摊儿进去,坐在那里只10分钟,还没反应过来,头发已经理好了,效果比刘德华还刘德华。也是2元。技术更为高超——大隐隐于市,理发也是这个道理。她们店门口就是个热闹杂乱无章的菜市场......

所以长时间业余生活在那里度过。喜欢朋友,又常去理发,过去在机关挂职、借调帮忙的几个老弟,还有关系最好的中学同学王铁汉都在那附近上班,中午不喜欢排队吃食堂,就常约了他们在那附近吃饭。

在伊河路电缆厂家属院围墙对面有家香菇牛肉拉面,味道不错,常去吃。给了老板很大自信心:这货打车来吃碗我6块的拉面,来回得不少钱啊?证明我这拉面可以啊!

其实来回12元,没有存钱的习惯,那些年发了工资奖金全用在吃饭打车上了。老板很感动,每次弟兄们去了,笑脸相迎——凉菜都盛的冒出盘子、拉面碗里的牛肉块、香菇丁也加的特别多......

人老心和顺、头发越理越顺,就像越来越平和的心态和生活。左后脑部长旋的地方原本总有一撮头发坚硬的翘起来,也温顺的爬伏下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周围的亲戚朋友、同学同事头发日渐花白、稀疏,有的已经寸草不生,像小伙伴赵小二;有的每月染次头发,以维持年轻的容颜。

我对他们说:“如果我头发白了,就让他白,不染;少了,就剃成光头,绝不留“地中海”、“地方支援中央”那样的发型”.....

幸好我的头发还尚好,虽然发际线也有后移、不再是浓密的前面刘海常耷拉着、一道帘子样盖着眼睛,看不成路,但还算茂盛;白发也不怎么多。有种说法这是肾好的表现,和遗传有关。我倒感觉这是肾某些方面好的表现,而且和我长期嗜吃油炸花生米有必然关联。

长达几十年,每餐下酒必点花生米,这有个笑话。有些年和小面包厂老板胡栋咚熟悉了,他们一帮同学弟兄阿黄、金涛、小铁、东方等10几人和我谈得来,有时约我吃饭。

这群人比较抱团,还喝了血酒摆了把子。在《后操场》那篇中写过,那些年,人年轻易冲动,西郊打群架成风,那天晚上夜自习和同学肖纯洁坐在后操场的篮球架下说话、看月亮,帮密友刘钢柱给她说和。被一群本来和核五院大孩子苏冰、“钣叉”他们约架的社会青年暴打一顿——看了和女孩子一起亲密交谈的男孩子,人都气急败坏,万般嫉妒下非暴揍你一顿不可,让你在女孩子面前丢丢人。

那次后,肖纯洁不搭理我了,讥讽我是胆小鬼,向他们求饶了,使我很伤心。后来据胡栋咚说,这两群孩子打架实力在他们之下,属于见了就溜着墙根躲着走那种差距。不知真的假的。要是早认识他们好了,一定打的那几个抱头鼠窜。纯属阿Q精神胜利法,聊以自慰......

他们请我吃饭,好去两个地方,一个是高门台的涮羊肉,在黄河饭店西侧围墙那条小道,进去是回民聚居地兑周村。正对着中原路向里可以看到小路尽头顶着有栋小红楼,门前台阶有78级,所以饭店叫“高门台”。

这家是房东自己开的,涮羊肉与小莆、二力的不相上下,凉菜中酱牛肉也不错,入味咸香、切得很薄,上面撒一层白色的葱花......

另一家常去的是文化宫路市检察院一侧的星洲岛酒店,星洲岛当时在西郊已经算高档的了,不过这群人技校毕业分到了中原制药厂,上班就下岗,各自做了小生意,已经都不差钱。看我不喜欢吃羊肉,所以常请我去那里。

第一次去是个冬天的晚上,时兴每人点个菜,我上去点了油炸花生米,引起他们讪笑:“这档次的酒店你还点这菜,看来花生米是海哥的真爱”!

吃喝一会儿热了,我把皮衣脱了挂在衣架上。过一会儿内急,出来直奔卫生间。星洲岛是走廊一面对着大街的窗子,另一面是一溜门头相似的包间,厕所在最南面。

解决了问题浑身上下倍感轻松、兴冲冲地向回走,到了包间推门而入,坐下来接着开喝。发现只有78个人,原来兄弟们这么同频,都跑出去解手了。不管他,开心的和大家谈天说地,还猜枚打了一圈。突然感觉不对,问右手那位兄弟:“你咋穿着我的皮衣”?

他很纳闷:“没啊,我穿的是自己的”。欺负我喝多了,他还嘴硬,抬头一看衣架本挂着我皮衣的地方空空荡荡,可叫我抓个现行,正准备吵他两句,我突然发现这个人我不认识!再仔细看看在座的没一个熟悉的面孔,幸亏反应快。站起来说:“你们先喝着,我再去趟厕所”......

出来抬头看下门牌号211,我们的是216,在北面还远着呢。回屋向他们说了,10几个人笑喷10分钟......误入他人包间,人家没有说透,难道是看我头特别大的缘故?

 

搬到兴华南街住后,小区院外临街房有家豪尚美发厅,去理了几次,小伙子们手艺很不错,就办了卡,不再到处乱跑解决理发难题了。

理着发和他们交谈着,知道他们都在南方接受过短期培训,店里统一在小区给他们租了房子作宿舍,算是邻居了。

感觉理发业尤其是理发技术的发展太快了,小时候为难的大头,在这里随便哪个小孩子都轻松的能解决问题。

也好解决——年龄大了,喜欢理光头,洗着方便还显年轻。他们拿个电推子调成2毫米,在头上推一圈,再用剃刀刮干净脸两侧的长毛,到里面躺在那洗了,吹风机吹干,最多5分钟。

相由心生、情由心定,岁月流逝,心情和生活从风云激荡到波澜不惊,像从贝多芬铿锵有力的交响乐《命运交响曲》转向了理查德克莱德曼浪漫抒情的钢琴曲《水边的阿狄丽娜》......头发从年少时的倔强向上也变得温柔舒缓许多,正如汪峰唱的《飞得更高》那样:

“生命就像 一条大河

 时而宁静 时而疯狂

现实就像 一把枷锁

 把我捆住 无法挣脱

这谜样的生活锋利如刀

 一次次将我重伤

我知道我要的那种幸福

 就在那片更高的天空

我要飞得更高

 飞得更高

狂风一样舞蹈

 挣脱怀抱

我要飞得更高

 飞得更高

翅膀卷起风暴

 心生呼啸

飞得更高

 一直在飞 一直在找

可我发现 无法找到

 若真想要 是一次解放

要先剪碎 这有过的往

 我要的一种生命更灿烂

我要的一片天空更蔚蓝

 我知道我要的那种幸福

就在那片更高的天空 .......

理发,是人类社会走向现代文明、脱离远古野蛮生存状态的重要标志。当然,历史是螺旋状上升,曲折中前进、也时有反复。像多尔衮清军入关,因为明朝汉族不愿剃发,才有了“留头不留发、留法不留头”、才有了“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的野蛮血腥大屠杀......

可见理发很重要。

现代高度文明的社会,理发也是日常生活中梳妆打扮、以干净整洁形象面对世人、面对这个世界的基本礼仪。

外在的妆容往往映衬着内在的性灵,一个光鲜亮洁的发型,是个性素养的反应、更是人对人生的起码尊重......

作者:张玉海 男  1969年生于郑州。1990年毕业于郑州师范学院生物系至郑州十五中任教。1995年公选至共青团郑州市委工作。2007年转岗至郑州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1991年始,零星发表散文、随笔、调研报告、论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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