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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海|阴晴圆缺棉纺路 (一)

发布时间:2022-01-23     浏览量:123


2009年4月,单位搬到了棉纺路,直到2018年夏天,在那里度过了9年难忘春秋......

对这条路最初的印象是1991年,那时在东南部老城区的一职高(15中)当老师,收入低廉,生活质量也不高,没吃过什么好的。发小赵小二虽然心眼狭小如针鼻儿,一肚子坏水歪心眼,但起码的同情心还没有泯灭,有天他请我去他们厂里车间食堂吃顿好的。

赵小二初中没毕业找关系进了棉纺路最西头的印染厂做染布工,这是个令人垂涎的肥差——大专毕业第一年算是实习期,工资是52元,第二年转正是75元(本科分别是75和82)。而小二当时工资条上都225元,还不算不定的奖金和其他福利,是个小富翁。很时尚,第一时间买了刚上市流行的线闸变速自行车。

据他说,他们车间的食堂饭菜品种多,还很好吃,勾起了我肚子里的馋虫,他一邀请,我就慌不迭的像要迎娶新娘子一样,忐忑而兴奋无比地骑上自行车去了......

那是个春天,郑州的春天短促而且风沙大,棉纺路向西又是一路大上坡,郑州向西是个坡陡路阔是“山城”,骑着车应着呼啸纠缠的漫天风沙,骑了一个多小时,出了一身大汗才到了他厂里,这是个很壮观的大企业。

棉纺路街道最初东临京广路,西依桐柏路,南到友爱路(百花路—工人路)北至纱厂明沟,辖区面积1.47平方公里,辖区有郑州印染厂、郑州三棉公司,四棉公司、豫欣公司、嵩岳集团、市残疾人就业服务中心、六十五中、互助路小学分校、建三小学、三棉幼儿园、四棉幼儿园、豫欣公司幼儿园、郑州丹尼斯大卖场棉纺路店、鑫苑国际广场、万乘时代广场、中州煤机、解放军高炮学院、发电设备厂、照相机厂、水工机械厂、郑大一附院等20家企事业单位。


小二所在的印染厂是国家大二型企业,主要业务是对棉纺路一线五大棉纺织厂纺织的白布加工印制成五颜六色的成品花布投放市场,是我们这座纺织城纺织产业链的生产终端,地位重要,鼎盛时员工近5000人......

国家第一个经济社会发展五年计划,俗称——“一五”时,郑州和咸阳、石家庄、北京一起被国家确定为“四大纺织新兴基地”。1953年,国家实施“一五”计划,其中一项就是在郑州投资1.76亿元建设五个大型纺织厂。最多时,纺织企业上缴利税占全市8成,是全国六大纺织工业基地。

规模最大(与六厂持平、鼎盛时15000人)的三厂、位置最好,处于五个大厂中间、毗邻城市西区最重要的南北向道路——桐柏路,这条路是一条分水岭,再向西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西郊”了。

几个大厂的生产区、生活区从北面的纱厂明沟(专线铁路)自北向南一直绵延辐射到接近互助路,生活服务配套设施齐全,是城市最为繁华的区域,西面的印染厂虽不能与之相比,也足以走在全市的前列,厂里各个车间的食堂也是美不胜收......

在厂里问着路曲里拐弯的找到了赵小二,他潇洒的随手扔了正在向轰鸣着的联合大型印染机上浇水的黑色橡胶管,对我说:“走,咱去食堂”......

食堂在车间一隅,大老远就闻到大食堂饭菜那种独特的浓香。进去他让我先做好,从怀里拿出几张饭票,到窗口对着里面打饭的大姐说着调皮话、飞着媚眼,端回了饭菜。

是两笼小笼包子、两碗肉丝炸酱面、两个大馒头、两盘凉菜——凉拌牛肉和夫妻肺片,还有两瓶啤酒。他一直催促着我多吃,盛情难却,除了他吃了碗炸酱面、喝了瓶啤酒,其他的被我先是风卷残云、进而细嚼慢咽、最终艰难咀嚼......因为食堂的饭菜味美量大,仅一碗炸酱面就相当于街上饭店的两碗。

吃的又是一头汗,回来一路上打着饱嗝,令路人纷纷侧目,晚上没吃饭、到后半夜还胃酸,那是我第一次犯酸,吃的太多了,即使是我这样大学在李记拉面一顿一瓶啤酒、一盘豆腐丝加上三大碗四两的牛肉拉面这样惊人的饭量......

第二次对棉纺路有深刻印象,是因为57中团委书记魏二勇。那是大学数学系班长杨世勋结婚前,召集学校要好的同事开婚前最后一次预备会,安排婚礼上各自的负责分工事项。

杨世勋就是被女友李冰冰称为“穿着红体恤白裤子一进校园,分明就是琼瑶剧里男主角”的那个大帅哥。课也教的好,不到两年就做了年纪段长,相当于教务副主任。魏二勇是团委书记,两个青年精英自然惺惺相惜,是亲如兄弟的好朋友。这次婚礼当然要帮大忙。

会议在国棉一厂家属区世勋的婚房进行,然而出了意外。杨世勋父亲是区里的老领导,母亲在国棉一厂干了一辈子。他身材颀长、白皙俊秀、剑眉凤眼、风流顾盼,到学校不久就交了知心爱人——同校的秋磁玄老师,高大白皙、时尚洋气,像法国巨星伊莎贝尔.阿佳妮。


一个初春的时近中午的时候,魏书记给我发传呼,说快喝多了,让我去捞(搭救)他......他们在杨世勋家筹划结婚的事情,秋老师做了拿手的奶油沙拉、杨老师端上了新学的寿司和生鱼片。魏书记一兴奋喝的不行了。几个同事光怕事儿小不热闹,发挥鲁迅先生的痛打落水狗精神,拉着非要接着喝!

自己小兄弟,不能见死不救。拉着正准备在地摊儿喝起来的发小王铁汉,骑上车就向棉纺路国棉一厂生活区狂奔而去......

上了棉纺路,一路上坡,那天风沙真大啊!逆风而行很吃力。看到旁边有两条汉子各自骑着1万多的蓝色金城铃木大摩托,并肩从我俩身边呼啸而过!我说王铁汉,“啥时候咱弟兄也骑上这车都中了”!他说,“等咱骑上,人家早换小轿车了!”......

还真被他说准了,若干年后,等我们买起了摩托,街上开汽车的都在为找停车位发愁......

从棉纺路进一厂家属区是片开阔地,白天菜市场、晚上是夜市,热闹繁杂。世勋母亲分的房子是正对大街第一栋楼一楼。家里房子多,这套准备做他们的婚房。

进了门,屋里杯盘狼藉,酒气熏熏,6、7个人还在沙哑着嗓子——“五魁首、六六六、八匹马、十顺心”着。看到小魏歪在沙发上、留着哈喇子,好像突然犯了什么病,我忙过去拉起他,说着,“咋喝成这样,不是说下午让你到我办公室研究明天志愿者执勤的事吗?!”......

自行车带不住了,我俩架着他跌跌撞撞上了棉纺路,拦了辆面的,把自行车和他撂上送回了家。还好是被弟妹小李埋怨怪罪了一通......

几天后,婚礼隆重举行,在世勋新房楼东侧的一厂三号大食堂。食堂大厅挺大,看似简陋,水泥地面、土肧砖墙、石棉瓦简易房顶;大八仙桌油漆脱落、轻轻晃动......

菜一上来才明白新人的良苦用心:菜量大,都是大盘鸡那种盘子;味道好,无论家常小炒还是海参鲍鱼都用料好、味道足,比很多五星级酒店好吃10倍;超实惠,婚宴以龙虾、燕窝、海参、鲍鱼、扇贝、鱼翅等海鲜为主,一桌6凉10热2汤才300元!

美食催人振奋,现场高潮迭起、其乐融融。正喝的兴起,小魏书记跑来叫我说,“不好了!娘家那桌控制不住了”。中原地区有过一段贫穷的时期,形成了结婚要把娘家人喝倒为好的习俗:一是表示热情,让娘家人放心,姑娘嫁过来吃喝不愁;二是表明要尊重婆家,男方要当家掌权。我们的酒文化充满民族智慧和哲理......

这边上阵迎战的是57中魏二勇他们几个能喝的同事,还有新郎大学同班几个喝家儿,共8人。谁知女方娘家是大家族,叔叔舅舅姑父姨父坐了10人。时间一长,初见分晓,这边6个已吐得东倒西歪,不能自持、钻进了桌子下面;一息尚存的一个是,在棉纺路东端高阳路上的金牛集团业务科的吴汉三同学能喝3斤,还在苦苦抵抗。紧要关头、小魏跑出来搬救兵!

虽然不能喝,还是有点义气的,不能坐视不管!我走进后面大包间,看着他们还在争论“山东一群狼斗不过河南一头牛”的问题。这是说郑州金牛集团在柴油机生产业内是翘楚,山东柴油机工业也很发达,有潍坊、烟台、聊城等多家大型生产厂家,但一度加起来产销量与金牛持平!忘了,秋老师娘家是山东的,他的这些亲戚也大多是柴油机厂的主力业务员,酒量巨大!

见势不妙,我退回来,到旁边院子里的水龙头冲了头,清醒一下,再进去。喊了声,“大家暂停,我是新郎官的表哥,来给各位长辈敬个酒啊!”娘家人好奇又略显轻蔑的问,“咋敬啊?”

看看杯子2钱大小,我倒了对角线64杯,说,“今儿老弟大喜,我先喝88---64杯!”喝完忍住晕眩,抹了嘴角说,“现在我是酒司令,自家人不说罚酒的事,我敬各位长辈各36杯,不算多吧!要不同意,你们谁喝65杯,让我喝多少我喝多少”......

这样敬了两轮,又发挥郑州前几枚的特长,把娘家人也喝到桌子下面4个......总算挽回了点颜面。

2002年主持编制建团80周年纪念画册《征程》。时间紧、任务重,起初还走了些弯路。尤其是有价值的照片奇缺,难为巧妇强做五米之炊。后来在报纸电台发布公益广告征集照片,同时发动各单位团组织搜集照片、资料。立竿见影、收获颇丰!

国棉一厂报送的两张,很珍贵。一张是1956年朱德委员长在中南海西花厅接见郑棉一厂参加全国劳模大会的代表,陪同的是时任纺织工业部第一副部长张琴秋同志。

另一张是1984年,时任团中央第一书记胡锦涛同志来郑,应国棉一厂邀请,视察厂区的照片......

  

第三次棉纺路的难忘回忆,是在组织了一次大型志愿者活动后,紫荆山广场上和团省委领导握手告别,史书记带着我们登上王小呆开的桑塔纳21735回西郊。先送领导,就到了棉纺路炮院后门。

史书记家嫂子在炮院上班,他们住的是炮院的房子,临下车,书记说,“大家忙了几天,累的差不多了,今天我个人掏腰包请大家吃饭、犒劳犒劳”.......

去的是炮院后门对面的红辣椒麻辣烫,饭店租的是照相机厂临街的简易临时房,几间平房里面摆着深棕色的桌椅板凳,内墙粉的洁白无暇。

我们几个人坐下来点了羊肉、肥牛、川粉、鸭血、豆腐、冬瓜、面筋泡、油麦菜......欢快的享用了一顿辛劳后轻松惬意的午餐。那家的涮锅麻辣鲜香、味道正、很好吃......


再去棉纺路吃饭是个夜晚。

那是1998年,到了委宣传部,部长是黄卫西。这个和我同龄的青年干部,低矮粗壮像一门小钢炮,走路带风、说话如钟、能说会道、长袖善舞、经济政工、无所不能;高雅庸俗、事事都精;素质全面、能力过硬!

有天,他大学同学尹璐来联系他,要求归队。尹璐他们单位是原来的城市信用合作联社,现在改为了市商业银行、就是后来的郑州银行。银行多是年轻人,青年工作很重要。他被任命为新成立的行团委副书记。这个按照团章是规范的;在没有召开正式团员代表大会之前,党组织应(可以)任命团组织负责人开展相应工作。

找到了娘家人、工作就绪,他们很感激,非要约着吃饭,在行(所属)大楼后面的山河大酒店。推辞几次,有个周末晚上只好前往。

那时他们城市合作银行办公楼在棉纺路上,酒店大门开在棉纺路建设路之间的一条污水泥泞、菜贩地摊儿、几米宽的小斜路上。建设路和棉纺路向东交汇在一起,形成个大三角,三角的顶点就是车水马龙的河医立交桥了。

那天晚上,部门的艳姐因为家里孩子小没人带、老公长期出差在韩国釜山,她实在坐不住,哭丧着脸纠缠了半个多小时,尹璐书记他们才放了她,如释重负地骑着潇洒木兰潇洒的消失在夜幕里......

初次交火,黄部长不摸对方底细,不打无准备之仗,他拉了好友孔西龙部长前来助阵!

对方是5条汉子,大有敌众我寡的态势。可能是两位部长不知道那时我酒量高低和枚的技术,出于保护小兄弟的好意,说我,“你今儿啥都别管,只管吃、自己喝”......

他们热火朝天的吆五喝六、我喝着闷酒,暗中观察发现对方几个人枚的水平一般、大概是围棋日本职业5、6段的样子;两位部长枚的战力约等于第一届中日围棋擂台赛日方的淡路休三九段和石田章九段——九段高手中的末流,原因是他俩缺点是好坐熟枚,孔哥二喜财出的太频繁、黄部长八匹马过于轻易放出。

这是猜枚的大忌!等于限制了自己的自变量。好在对方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可三拳难敌四手、恶虎咬不过群狼,3个多小时后,7个人全扒在桌上吐得七荤八素、胡言乱语......

到底是两条汉子,在服务员姑娘七手八脚的协助下,孔哥歪歪斜斜、拦了出租车向黄河路的家回去了;我搀着基本不省人事胡言乱语的黄部长,站在棉纺路上好不容易打上车(出租车司机看到喝醉的常绕开躲避),把他送到邮电设计院我中学女同学家......

不要误会,再次强调, 我女同学方红是他老婆......

挨了方红一通臭骂,把他撂倒床上,方红咒骂着忙碌。我出了院子,向西看见互助路百花路交叉口那家小面馆还亮着灯,走过去坐路边桌子上,要了盘拍黄瓜和碗肉丝炝锅面,一瓶光肚仰韶,自己左右手猜着枚,像武林高手的左右互搏——无聊的喝着。反应慢,这会儿才迷瞪过来:他俩可能怕我一出手,对方5个人一个小时内全躺桌子下面了,喝的不畅快,也失去了交流的意义......

机缘巧合、十几年后,机关搬到棉纺路老人行大楼办公。每到对着电脑打文件时间太长、眼干的厉害、受不了了,站起来走到我2208办公室的窗前,望着那次喝酒的地方,现在因城市改造,那里已夷为平地,黄土平地长满茂盛的野草随风摇动,围着蓝色围挡,原本规划为街心花园,因各种原因,一直没有建成。

望着那片黄土地上摇曳的野草,思绪又回到那个欢声笑语的青春夜晚......

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胡言乱语的黄部长是一直在唱一首歌,就是央视播放的96版大型电视连续剧《水浒传》主题曲《好汉歌》,醉酒后的他声音还真有点像刘欢、高亢嘹亮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

“大河向东流哇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嘿 嘿 参北斗哇)

(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说走咱就走哇

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嘿 嘿 全都有哇)

里火里不回头哇)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嘿儿呀 咿儿呀 嘿唉嘿依儿呀

(嘿儿呀 咿儿呀 嘿嘿嘿嘿依儿呀)”

......


机关搬到棉纺路,最明显是办公环境的改善。原本几个处室十几个人人挨人挤在一起办公的窘迫状态有了很大改观。 大楼是市人民银行在原来市照相机厂址上建的西区最早的高层建筑。国家取消市级分行后就闲置了下来。

政策改变,市级分行复建,银行拿这座楼和政府置换了东区一块地皮盖了新楼,这座楼经事管局重新装修后,就分给了几个单位办公。

这一年机关要大调整。一天早上上班,遇到主任。临下电梯时,她看似无意的问:“你是党员吗?”我忙回答:“永不叛党!”这是入党誓词的最后一句。主任会心一笑出了电梯......

两天后,主管人事的何主任要我到他办公室。何主任说:“机关要调整了,机关党委腾格里书记干时间太长,烦了,一直闹着想去业务处室,思想政治工作是你的老本行。党组决定,你去接替他”。


拆卸着电脑、整理着不多的物品。机关党委借调的小张跑上来帮忙了。小张是前任滕书记通过关系好的业务处室处长从马寨开发区借调来的。

长的方方的小白脸、高鼻子、大眼睛,很精神的一个小男孩儿。年轻人电脑技术也熟练,不一会儿就麻利的忙完了。上到楼上,办公室在2208,屋子已经被小张打扫的干干净净。

和老郭也见了面。这是个小眼上斜、皮肤有点松弛、皱纹纵横的中老年妇女,她原是矿区工委的民政局长,他们单位撤销后,和十个同事一起转到了发改委。她年轻时是中长跑远动员,性格泼辣、热情不减,这次想发挥余热接任书记,没有如愿。心情也不太顺溜。


接手以后感觉任务繁重,处里只有老郭这一位行将退休的女“局长”,不会写文件,整天骂骂咧咧、陷在怨天尤人、命运不公的满腹牢骚中。上任第一天,她就试探、讨好着说:“书记,别让我写材料啊。我呢可不会”我说她,“不喜欢的不会安排你干”。 

机关党建、文明创建、宣传统战、工会妇联、活动组织、社区对接、计划生育等等把人忙的喘不过来气。像围棋高手天天应对“多面打”的棋局,本来效率很高的人也不得不经常加班,有几次事情急、坐那儿一整天,连续打文件时间长了,视野里文字突然在电脑屏幕上无序“乱跑”......这才不得不趴桌上歇一会儿。


本来和老郭坐在资料室办公的除了小张,还有另外一个小马,身材颀长的一个绝色小美女,还没说过话,没几天两个人就以原单位忙为由,回去了。机关党委管的事儿杂,办公地点也多,除了两人坐的办公室,还有阅览室、健身房、荣誉室和资料室。老郭找了理由坐到隔壁的资料室了。


分管领导白书记是市纪委住委的纪检组长,按照惯例大家习惯成为书记。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笑容满面、乐观开朗、人很精神,显得比实际年龄小的多。他还是个小有成就的诗人,第一次见面,先送了天海两套他诗集刻制的光盘。


能够帮忙的只剩下白书记司机小刘,一个高个圆头的黑胖小青年,事情急时,开车拉着来回开会、跑外勤,电脑水平也可以,平时帮着调调版式什么的......

召开了正式的换届大会,委系统有重点项目办、建投公司、信息中心三个大的二级机构,还有咨询公司等一些小企业,都有党组织。开会那天来的齐,算是和大家都见了面。

重点办王书记、建投公司孙书记和信息中心贴主任分别当选了组织、纪律和宣传委员。党员大会后,几个人来到22楼最东头的阅览室2201,开第一次党委会。

阅览室其实是个装修过的小会议室,临门一面墙做了红色的木壁柜,上面是上次初创省级文明单位时按要求买来的几千册图书;圆弧形的环状大玻璃窗,可以俯瞰到远方的真大一附院和近处的炮院家属院;红木清漆地板,屋子中央是一张小环形的会议桌。

几个人坐下,相互了解着商量下一步的工作。王书记和孙书记是正县级领导,贴主任也是副县级,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领导,说起来王书记和过去自己团委的老领导史书记还是老相识,他年轻时在铝城上街区常寨乡任乡长时,史书记是乡团委书记——世界真是太小了!

最后我总结发言,:“常言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这些年来,我们发改工作者在平凡的岗位上,以自己默默无闻、勤奋务实、夜以继日的无私奉献,为我们留下了好名声!配合好发改中心工作,我们机关党的建设任重道远,还有很多需要加强和完善的地方,我感到我们应该从几个方面入手......”,半个小时的讲话没有官面文章、虚话套话、简单明了,大家听的入神,结束时还感觉意犹未尽。

王书记说了:“这老了老了,还听这么一堂好的党课!”,一旁的贴主任接上话茬:“要不人家年轻人还会进步嘛。”,大家在笑声中,孙书记说:“说好了都别抢啊,今天我安排!”,几个人一起下楼上车,去吃晚餐,接着谈......

平时文字材料方面,好在自己出手快、效率高,尚能应付;对口单位太多、开会有时却分身无术,有时一上午4个会,相互间还离的远。分给老郭去开一个,剩下三个跟头把式、脚后跟打屁股蛋的打车来回跑,也不一定能赶上开全......

不过,比起综合处、城市处那些忙的没日没夜的还是好些,也偶尔会有闲暇,一天下午,需要到行政区送份文件,想起好长时间没有用涂同学的车了,打电话让他来接,20分钟后,他就开着他那辆丰田凯美瑞停在了棉纺路对面。

涂同学是高中要好的伙伴,就是那个高二时,随全家从援疆的新疆石河子迁回真州,转学到了我们班,长的很像新疆人那个大白脸。转业后到了检察院,已经是处长了。

送了文件办完事,他邀请到他一个朋友开的净水机公司喝茶,刚坐下,茶烫嘴、一口没喝上,电话响了,委办公室通知6点整到17楼会议室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主任亲自主持。

主任对自己事事关照、恩重有加,咱又是个极其守时的人,回答:“准时参加!”挂了电话犯了难,此时已经535分了,车流高峰,坐涂同学的汽车显然不能按时回到机关,公司在商城路紫荆山交叉口的一栋写字楼,回程都是繁华路段。

想起了东东,让他骑摩托车带着回去,摩托车通过能力强,不会堵车,他技术又好。东东这时已经换了单位,到省盐业局上班,媳妇三妞曹寨的房子城中村改造,分了7套大房子。咸鱼翻身、华丽转身、大变活人般成了千万富翁,酷爱摩托车买了两辆,不到10分钟他就从东区赶到了,接上我一路风驰电掣向棉纺路而去...

经过中原路地下道时,恰好东方红电影院岗对侧红灯,空旷的地下道里,摩托车从正兴街口下来再上到京广路口,一个油门大概只用了几秒钟,趴东东后背上,胸闷得喘不过气来,像坐过山车......

河医门前那段,路上到处是卖菠萝、饮料、煎饼果子、粉浆面条的小贩,人车混杂,拥挤不动,摩托还是慢了下来。走进机关大楼上电梯时看手机,显示55336秒,一路用了8分多钟。速度之快,是后来看省台《都市报道》,有出租车司机爆料:“什么啊,刚我在x立交桥上,身边一辆摩托车从我边上嗖的过去,我当时60码,他们最少80,这哪是骑车啊、是玩命啊”......

那次会议确实重要,是给市委报一个关于医改的急件。会上,领导们都来了,包括建武主任,那是和他第一次正式见面。这是个非常优秀的青年领导,身兼团市委书记、环保局常务副局长、发改委副主任三个重要职务,这在尽量压缩领导职数,避免不必要兼职的时代,实属罕见,可见其优秀程度。

优秀的人往往平易近人,那之前两人在楼里有了初次相遇。

大楼东面是人行步梯,每层之间张着粗大麻绳织就的防护网,以防有人想不开或者鬼使神差不慎跌落,平时少有人走。那是个下午,从下面几层办完事回22楼自己办公室,抬头看到一个身材不高、微胖、中分头、小方脸戴眼镜、质朴而文雅的青年,下楼从身边擦肩而过......

忽然想起前几天有同事说,团市委来了个刘主任,在楼里不常见生面孔,想必是他。转身打招呼:“你是刘书记吗?”他抬头:“你是?”说:“我是...”。他迅速转身快跑上来,紧握着我的手说:“老领导啊。”让我羞愧难当、哭笑不得:“你是领导,你是领导,我是干活儿的”......

外面阴沉的天空下高阔的步梯楼道,因青春或曾经青春的友情交融而顿时温暖涌动......

其后两人在工作中交集不多,内部开会、宴请客人,仅有的几次,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直到他转任新真市委书记离开,各自繁忙,中断了联系。


2020年疫情爆发,被封闭独居在城市南区的小房子静心修养。锻炼学习之余,寻到了乐趣:有时间和精力重新开始专心写作,对过去几十年的人生得以难得的总结、回味和感悟,同时也是与自己的心灵对话,给过去每一个时代、每一个故事中的自己一种解释。

兴之所至,常废寝忘食,连写10几个小时,饿的受不住了才简单做些饭,吃了再写。大脑兴奋时会写到午夜34点,告诉自己睡吧,明天再写......睡梦中也是想写的故事情节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无序的过电影。

一个冬日的早晨,被窝里被一阵凄厉的电话铃声叫醒——消息灵通人士、日报小弟阿靖打电话,沉痛的说:“建武不在了!”,打个激灵、睡意全无、震惊的坐起来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听阿靖说:“刚到任周口副市长的他,夜以继日忘我的奔波在抗疫第一线,突发疾病”......

坐在床上打不成文章,心烦意乱的难以平复,整整一上午处于难受的状态,是有别于常规的痛彻心扉、撕心裂肺、苦难折磨、奇痒无比的另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为这个优秀青年领导的突然离去,也感叹世事无常、生命可贵而又不可把握、前方充满着不测的未知......


每次心灵震撼都带来对生命的重新思考和认知,因为不同的视角和状态的触动,有不同的感受。自己唯一能做到的是选择,选择可能属于自己的正确选择,一次次把脚步迈出去。


临近春节,主任提出举行一次系统年终联欢会。加强交流、相互了解、增进团结,把一年的幸苦劳顿画个圆满的句号。无论企业还是机关,任何单位的文化建设是反映其员工综合素质、精神状态、单位发展状况和态势的一面镜子,是凝神聚力积极向上,还是消极懈怠精神涣散,一目了然;同时也反作用于整体工作,推进单位各方面建设。

经过紧锣密鼓地筹备,选定了20多个节目,吹拉弹唱、眼花缭乱,能够展示机关的良好精神风貌。接着是和工会联系,联欢会场地定在他们综合办公楼的一楼多功能厅。

工会这个大楼是经发改委认真勘察研讨,审定立项建设的一座办公大楼,矗立在建设路文化宫路交叉口东南角上,占用的是原来省工人文化宫的一角。


自小在老城区长大,和省文颇有渊源。省文是南河省工人文化宫的简称,在建设路文化宫路交叉口,正对着国棉四厂。包括电影院、体育场、运动健身房、游乐园和广场。也叫五一公园。

之所以设在这里,是因为当时城市的工业重心在西郊,尤其是国棉几个大厂曾经是城市最重要的经济支柱,鼎盛的1981年纺织工业上交利税占了全市财政收入的82%!文化娱乐设施是为中心工作服务的。

最初到这里是高中时了,高二学习压力略显轻松,一直在二七广场、火车站周围小圈子游荡了17年的年轻的心充满了,到远点地方转转看新鲜的好奇,有天晚上骑车到互助路市委北家属院找初中最要好的同学海平玩。

两人出来顺着工人路上了建设路,前面灯火辉煌繁闹无比的一个处所,海平说,“咱去省文看电影吧”。

他上了技校,有补贴,拿着钱买了票两人进场观看。省文电影院规模大、设施在当时应该是最好的,这也反映了当时西郊几个国棉厂的极高地位。

电影是二战后第一届(1946年)奥斯卡获奖大片《美人计》。这是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

二战刚刚结束,莉亚(英格丽·褒曼 Ingrid Bergman饰)作为战犯的女儿被美国联邦调查局相中,利用她对父亲罪恶的负疚和其父在纳粹阵营内的关系网络,深入调查纳粹首脑契巴斯(克劳德·雷恩斯Claude Rains饰),获得情报将其定罪。联邦调查员迪奥(加里·格兰特Cary Grant饰)在与莉亚合作的过程中,深深爱上这个迷人的姑娘。然而二人感情还是要服从国家利益,因此他将私情搁置一边,忍痛让莉亚成为契巴斯身边的女人。莉亚深深失望的同时,也在契巴斯的生活中充当了间谍的角色,处于危机四伏的环境当中。 
  等到莉亚终于发现了契巴斯的关键情报,不料却被契巴斯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然而,契巴斯也有自己投鼠忌器的顾虑,为了置莉亚于死地,契巴斯设计了一个不动声色的计谋。莉亚境况堪忧,间谍计划悬念重重......

英格丽.褒曼曾被法国时尚杂志评为20世纪最美的女人第二名,(第一名是她的女儿伊莎贝尔.阿佳妮,当时我国影星巩俐、张曼玉和章子怡也进入了前50名,分列333749位)她也因这部影片第二次斩获奥斯卡影后。

自然看的过瘾,心满意足的回家睡的香美,梦见了英格丽.褒曼来到床前......


从电影院西侧的青砖小路的月亮门进了后院,是个小广场,从早到晚,熙熙攘攘,有坐在大树下花坛边喝茶下棋的;有在广场中央拉二胡唱豫剧的,很多人驻足围观;有三五人打扑克、贴纸条的;有卖汽水面包玩具报纸针头线脑的......广场西侧是一排青砖瓦房,有棋牌室、健身房、台球室和书报阅览室,男男女女、出出进进、川流不息,一派欣欣向荣、乐在其中的景象。

广场东墙那边是个标准体育场。高二下半年有个周日下午,和年级30多个喜欢踢足球的同学来这儿,每人兑了5毛钱,在这里踢了45分钟球。当时足球场对外开放,租半场只需10元钱。

那是第一次在草皮标准场地踢球,踩在绿茸茸的青草上,视野内天高云淡、秋高气爽,那种感觉难以言表。结束后在旁边自来水池子洗了身上的大汗,风风火火的出了省文后小门,多出来的钱,大家在门前的冷饮摊每人喝了瓶火车头牌冰镇汽水,畅快无比......

这里已是友爱路了,因为毗邻国棉厂,自发形成了卖布品的集贸市场,更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路上有个过街石头小天桥,连接着省文和对面的市中医院和16中。


有年16中团委书记张帆转任了办公室主任,被学校重点培养,他喜不自胜的约了要好的几个中学团干一起吃饭、畅谈革命理想。临街就是学校家属楼,在6楼他家,弟妹忙活了10来个凉热小菜,几个人喝了三瓶稻花香,完了又切吃了一个大西瓜。

他陪着送下楼,时近午夜,平时热闹的街头空无一人、寂静无声。突然从省文后门蹿出一匹棕红色高大骏马!在骑手的驾驭下向东狂奔而去......他说,可能是在里面演出的马戏团演员出来遛马。这个场景因不多见而一直记忆犹新。


2008年在委社会处,有段时间经常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是原国棉一厂团委书记、时任市总工会常务副主席印龙。和他没有工作交集,并不认识,但知道这个人。市总工会申报项目,要在省文院里建工会服务中心,他具体负责这个项目。

几年后,大楼建成,10几层外墙全蓝玻的建筑,质量很好,俯瞰着四周的繁华闹市。机关党委专职副书记还兼着工会主席的事务,所以多次来这里开会、联系工作,还参加了一次“五一”颁奖大会,领取了自己坚持要集体不要个人荣誉,单位的市五一劳动奖状。

这次办新年联欢晚会,和印主席联系了,地点选在大楼一楼的综合会议大厅,免费使用。晚会很成功,全系统几百口人一起唱歌跳舞、魔术相声、琵琶二胡、豫剧大鼓......

晚会上,委班子和几个所属单位领导合唱了《真心英雄》、压轴的是原来办公室副主任小黄,她是毕业于南河大学艺术系美声唱法的高才生,后来入伍在炮院歌舞团,她的一曲《我爱你中国》在大厅天顶嘹亮的缭绕......

晚会起到了凝聚人心、增强合力的作用,留下了难忘美好的回忆...... 


过了年,第一个对外的大活动是市直机关运动会。这是检阅全市市直各单位机关建设成果的好机会,都很重视。发改委太忙,能参加的项目不多,开幕式的进场方阵和广播操就成了展示的重点。

和白书记一起选了委系统50名年轻貌美的青年,组成初选队伍,每天在楼后的停车场训练1个小时。大家都忙,单位的事、个人送孩子......所以在早上7点开始,这样对大家日常生活的影响降到了最低限度,天也凉快,蹦蹦跳跳的不至于出太多的汗。

不出几天,同志们还是捅了马蜂窝炸了营一般——都觉得打乱了日常的作息,停车场空旷、太阳照得人受不了等等,各个牢骚连天,不胜其烦。白书记想了个办法.....我去找了16中的老朋友们......


五一公园花墙外是16中。西区生活时间长了,上学时有时会去那里玩耍、踢足球,算是比较熟悉。工作后,第一次到那里是应团委书记小张邀请参加一个活动。

在团委坐了一会儿,来到办公楼后墙外大操场主席台上给学生讲了话,发挥不佳。这是因为心存杂念。

大学时,地理系那个校花女孩儿杨x茹,白皙丰腴,红唇凤眼,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一个人。快毕业时就被大学学生处周处长近水楼台先得月,介绍给了她弟弟作了媳妇;她毕业后分配在16中,后来有一年教师节全市表彰大会她作为获奖代表发言,很优秀。讲话时总感觉她在下面人群中看着自己,故而分心走神、讲的不着边际。当然,肯定是幻觉。

   

这次机关组织参加市直机关运动会,主任提出要求,要做就做到最好,下了一定要在广播操比赛拿一等奖的死命令。要请专业教练,想起来16中,离单位近,还有就是原三职专团委牛书记(就是在四中上中学时看全市教工篮球赛圈粉无数的那个偶像“大个”)、原18中建新书记此时已先后到该校任正副校长。

打了建新兄的电话,他哈哈大笑,说,“要人给人要枪给枪!”我问“需要给牛校长说声嘛?”他说,“还用给他说,我给他说一声就中”。派了毕业于河大体育学院体育舞蹈专业的美女教师小孙义务帮忙。

本想着学校操场边有绿茵,训练时不至于太晒,开始几天在16中操场训练。没几天,同志们又觉得学校地处繁华闹市,进出不方便,没办法又改回到委机关楼后停车场,这样又得麻烦小孙老师每天一大早就要开着车到发改委来指导。

老郭年龄一大,老眼昏花、心浮气躁、总是忘事,晚上充电时,连着烧坏了两部孙老师带来的音响。孙老师说,“没事,回去给校长说下再买就是了”。

一个月强化训练,成效显著——在46家参赛机关中我们名列第五,获得了一等奖。

从婚礼上18中欢庆的军号锣鼓到16中初升朝阳中训练的身影,从青春年少的踌躇满志到已知天命的驻足回望,感谢有一群人相伴着一路走来......


开幕式还是在人民路市体育场举行。彩球飞舞、信鸽翱翔,机关方阵在振奋人心的音乐声中,昂首阔步走过主席台,台上的书记、市长和四大班子领导起立鼓掌......工作局面打开了。

棉纺路上的故事也开始了......

作者:张玉海 男  1969年生于郑州。1990年毕业于郑州师范学院生物系至郑州十五中任教。1995年公选至共青团郑州市委工作。2007年转岗至郑州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1991年始,零星发表散文、随笔、调研报告、论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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